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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泽禹眉心陡然一跳,扶着桌沿的指节微微发颤,指腹已沁出一层冷汗。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。 五脏六腑仿佛被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,骨头里像灌了铅,又像有密密麻麻的虫在啃咬。 他试图运气凝神,却稍一动念便牵扯全身剧痛。 ——不对劲。 他曾经在战场上九死一生,什么伤痛没尝过?可这感觉,不像是伤痛,更像是中毒。 是谁?什么时候?他竟毫无察觉? 他咬紧牙关,强撑着站稳,冷汗顺着脖颈滑入衣襟,背脊却像被冰刀刻入。 “传太医。”他声音低哑,“让常大人立刻来,不许泄露半字。” 他仍旧冷静如常,语气平稳,可指间的青筋已根根暴起。 * 半晌,常太医收回手指,神情凝重:“王爷中的,是一种唤为焚骨散的慢性毒药。” “此毒起初潜伏在体内,无声无息,不痛不痒。一旦蔓延至五脏六腑,就会慢慢侵蚀骨血,拖垮人的生气。等到症状真正爆发时,若无解药,便只能依靠草药吊命。” “今日之所以发作出来,是因为王爷怒火攻心,致使气血逆行,催发了毒性。” 萧泽禹听完,指尖微紧。 他现在还不能倒下。 江芙还没找到,沈昭月的毒也没解,朝中甚至还有许多事待他清算。 他得尽快找出下毒之人,拿到解药。 “先开药,暂时稳住毒性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还有,此事不得声张,就连老夫人那儿也不要提起。” “是。”常太医俯首应下,退了下去。 萧泽禹靠在榻上,抬手按住心口——那一处,仿佛仍有火焰灼烧。 * 几日后,丞相府传信来时,正是黄昏时分。 内侍慌慌张张地跪在案前:“相府传来急报,说沈小姐病势突然加重,昏睡不醒,太医都束手无策!” 萧泽禹原本在翻阅兵部呈上的战报,听见这话,手中竹简“啪”地一声摔在案上,眉间掠过一抹烦躁。 前不久,他才让昭月“冷静”一段时间,如今却传来她病势加重的消息。 那日她疯魔的模样犹在眼前——满眼血丝,话语尖锐,抓着他衣角哭喊:“我会变成这样,还不是因为你?” 突然,心里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预感——他身上这莫名出现的毒,和沈昭月当年的情况相似,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? 于是放下手中事务,快马奔赴丞相府。 府门大开,守门的下人一见萧泽禹来了,立刻迎了上来:“王爷快请——姑娘自午后开始便昏迷不醒,三位太医轮番上阵,依旧毫无起色。” 推门入内,一股浓重的药香扑鼻而来。 榻上的沈昭月脸色苍白,唇色发紫,纤细的手指无力地垂在锦被之上,颈侧的青筋微微凸起,整个人瘦得好像只剩一副骨架。 前几日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,如今却这样病重卧床,仿佛命在旦夕。 太医正低头把脉,见他来了,急忙起身行礼:“王爷恕罪,沈小姐的病症来势汹汹,臣一时毫无头绪。” “无头绪?”萧泽禹眉头紧蹙,“她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?” 太医回道:“看脉象,应是阴寒入骨之症,体内气血翻涌,似有异物侵蚀五脏,但无伤口,无中毒征兆。” “更怪的是,她身上的血脉浮动,似被什么反噬……像是某种邪术所致。” 萧泽禹突然想到自己的毒,眼神微微一凝:“邪术?” 太医不敢妄言,只退至一旁。 萧泽禹走近几步,沈昭月的眼睫微颤,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气息,喉中发出一声低微的呜咽。 “王爷……”她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,“别丢下我……我……很疼……” 那一瞬,萧泽禹的眉心皱得更深。 此刻她的脸上没有怨,没有疯,只有病入膏肓的脆弱与执拗。 他坐在床边,伸手覆上她的手,却觉得骨节冰凉得吓人。 “别怕。”他不由得软了心,语气极缓,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 沈昭月躺在床上,没有回应。 * 萧泽禹独自坐在书案前,眉头紧蹙,指尖拈着一片细如蝉翼的药箔,来回摩挲。 案上摊着几本古医典与验毒札记,旁边还放着几味尚未配齐的药材。 他已经连续三夜未眠,亲自调试药引、试验汤剂,只为查明他与沈昭月体内那种来路不明的毒,到底源自何处。 正专注间,书房的门却被猛地推开。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,手中甩下一叠纸张,厉声道—— “你自己看看!你的好‘月儿’,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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