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碎梦,北漠长风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《京城碎梦,北漠长风》全文
可他却在婚期前流连青楼数十天后赎回一名楚楚可怜的花魁。 她想要我的诗稿,借此洗清身份并扬名。 我揭穿她的心思,那叫月娘的女子便要撞墙自证清白。 向来温润如玉的柳寻安第一次,斥我刻薄,心胸狭窄。 后来,月娘在宴会上被权贵当众羞辱,我冷眼旁观。 他不仅当众给我难堪,还将我扔进了乞丐堆去学什么叫怜悯。 就连最欣赏我的恩师也来告诫我:「女子要德行不能有亏,你真的令我失望。」 我狼狈地从乞丐里逃出,却看见了臭名昭著的镇北王赫连策。 他朝我伸出手。 「跟那种孬种浪费时间,不如嫁与本王,更有意思。」 京城传言,镇北王赫连策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。 嫁给他,无异于从一个泥潭跳进另一个火坑。 可我看着他,忽然就笑了。 我将手搭了上去。 「王爷就不怕,娶了我这个被未婚夫抛弃的无德之女,会污了您的名声?」 赫连策嗤笑一声,用力将我从地上拽起。 一股冷冽的松香扑面而来。 「本王的名声,还需要你来污?」 他脱下玄色大氅,不由分说地将我裹了个严严实实。 「你只需要记住,从今往后,你是镇北王府的人。」 我跟着他上了那辆与京城奢华风格格不入的巨大战车。 车帘落下,我听见外面传来柳寻安惊疑不定的声音。 「微澜?你怎会与镇北王......」 赫连策没有理会,只对车夫冷冷道:「回府。」 马车启动,将柳寻安那张写满伪善的脸远远甩在后面。 我软软地靠着车壁。 赫连策坐在对面,闭目养神。 「为什么是我?」我哑声问。 他眼皮都未抬。 「因为你恨柳寻安,而本王,最喜欢看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痛不欲生的样子。」 他顿了顿,终于睁开眼,那双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,亮得惊人。 「搅乱一池春水,总比死水一潭有趣,不是吗?」 我与镇北王当街定下婚约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京城。 父亲气得在书房摔碎了他最爱的砚台。 祖母则垂着泪拉着我的手。 「澜儿,那赫连策是何等人物?你怎能如此冲动!」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,管家就通报,柳寻安求见。 他一身白衣,形容憔悴,站在府门外,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痛心疾首。 「微澜,你出来,我有话问你!」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,走到府门前。 柳寻安一见到我,立刻上前一步,想抓住我的手。 「微澜,你别犯傻,那赫连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!你跟我回去,我们......」 我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 「柳状元,屠夫可没把我扔进乞丐堆。」 我的声音很平静,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 他身后,一抹纤弱的身影探了出来,正是月娘。 她眼眶通红,楚楚可怜地望着我。 「姐姐,你别生寻安的气,都是我的错。 若是我能有些才学,便不会在琼林宴上受辱,也不会连累姐姐......我这就离开京城,再不碍你们的眼......」 说着,她便要跪下。 柳寻安立刻将她扶住,满眼心疼,随即转向我,目光中满是责备。 「你看,月娘就是这般善良!微澜,你为何总是要如此咄咄逼人?」 我看着他们,只觉得这出戏码,真是狗血淋头,让人想吐。 就在这时,父亲身着官服,面沉如水地走了出来。 他看都未看月娘一眼,目光如刀般刮过柳寻安的脸。 「柳状元,琼林宴上,你为一风尘女子,羞辱我沈家女儿,将她弃于市井。 如今,还有脸面站在这里?」 柳寻安一滞,强自辩解:「相爷,晚辈只是想让微澜学会怜悯......」 「怜悯?」 父亲冷笑,「我沈家的女儿,用不着你来教!来人!」 两名高大的家丁立刻上前。 「将柳状元请出去。 从今日起,我沈府与柳寻安,婚约作罢,再无瓜葛!」 柳寻安脸色剧变。 「相爷,不可!我与微澜情投意合......」 「滚!」 父亲的怒喝,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似乎希望我能为他说句话。 我只是冷漠地转身,走回府内。 身后,是他被家丁架走的狼狈身影,和月娘凄厉的哭喊。 这桩曾被誉为京城天作之合的婚事,就此终结。 沈家与状元郎退婚的消息,很快盖过了我与镇北王的风声。 柳寻安一夜之间从春风得意的新科状元,变成了被未来岳家扫地出门的薄情郎。 他试图挽回名声,四处宣扬是我善妒任性,被镇北王妖言惑众,才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。 然而,还没等他的说辞发酵,镇北王的聘礼就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,堵住了所有人的嘴。 没有丝绸锦缎,没有金玉珠宝。 第一抬,是削铁如泥的北地铁胎弓。 第二抬,是整张无一丝杂毛的雪狼王皮。 第三抬,是一箱箱从北境运来的、还带着血腥味的黄金。 ...... 整整六十六抬,全是军功的象征,是沙场的荣耀。 整个京城都看明白了,镇北王不是在求娶,他是在宣告所有权。 我那位一向看重风骨的恩师,裴太傅,派人递了帖子,请我去府中一叙。 我到时,他正在临帖,见我进来,连头都没抬。 「沈微澜,你可知罪?」 他声音苍老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 我平静地行了一礼。 「学生不知,还请恩师指点。」 他终于放下笔。 「你自甘堕落,与赫连策那等粗鄙武夫为伍,将我教你的诗书礼仪置于何地?将你沈家的清誉置于何地?」 他痛心疾首。 「为师知道你心中有气,但柳寻安已是人中龙凤,月娘亦非大恶之人。 你若肯低头认个错,为师可为你周旋,此事尚有转机。」 我看着这位我曾无比敬重的老人。 「恩师,您教我读圣贤书,明辨是非。 可您如今却告诉我,是非对错,在权势前可以退让,在名声前可以模糊。」 我轻轻摇头。 「您教的『德』,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怜悯,那恕学生愚钝,学不来。」 裴太傅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我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 「你......你......冥顽不灵!」 我向他深深一揖。 「恩师保重。」 说完,我转身离去,再未回头。 婚期定得很快,就在月底。 出嫁那日,我没有哭。 祖母为我盖上盖头前,只说了一句:「澜儿,既是自己选的路,便好好走下去。 镇北王府,或许比沈家更能护你周全。」 我点了点头。 洞房花烛夜。 赫连策回来时,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。 他挥退了所有下人,亲手为我揭开盖头。 烛光下,「后悔了?」他问。 我摇摇头。 他勾了勾唇角,坐到我身边,倒了两杯酒。 「这杯酒喝了,你我便是盟友。」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。 「在这王府里,没人能动你。 王府外,本王的人,也可以借你调遣。」 他顿了顿,补充道。 「本王不会碰你,除非你愿意。」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。 他却一口饮尽杯中酒,起身走向外间。 「你早些休息,我去书房。」 与此同时,月娘在柳寻安的帮助下,开始以「京城第一才女」的名号自居。 她在我曾经最爱去的流觞阁举办诗会,广邀京中名士。 她用的诗稿,自然都是我过去未曾示人的旧作。 一时间,月娘风头无两,成了人人称颂的奇女子。 她很聪明,没有给我发请柬。 似乎想用这种方式,将我彻底踩在脚下,证明没有我,她柳寻安一样能捧出一位新的才女。 柳寻安官运亨通,入了翰林院,成了天子门生,前途一片光明。 他愈发不遗余力地为月娘造势。 甚至将一首我为亡母所作的《悼秋菊》,当作月娘的诗作,呈给了圣上。 龙心大悦,赏了月娘文心毓秀的牌匾。 消息传来时,我正在修剪赫连策院中的一株腊梅。 剪刀咔嚓一声,将一截开得正盛的枝条齐根剪断。 那是我写给母亲的诗。 每一个字,都浸透了我对她的思念。 如今,却成了别人沽名钓誉的工具。 心口充满怒意。 赫连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。 「手抖了?」 我没说话,只是将那截断枝扔在雪地里。 他弯腰捡起,放在鼻尖轻嗅。 「想去砸场子吗?」他问,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味。 我抬眼看他。 「镇北王府的马车,借我用用。」 他笑了。 「整座王府都是你的,何况一辆马车。」 流觞阁的诗会,宾客云集。 月娘一身素白,坐在主位,正含笑听着众人的吹捧。 柳寻安坐在她身侧,满眼宠溺。 当我和赫连策出现时,满室的喧嚣戛然而止。 月娘的脸,瞬间血色尽失。 柳寻安立刻站起身,挡在她面前,一脸戒备。 「王爷,王妃,此处是私人诗会,不知二位......」 赫连策看都未看他一眼,径直拉过一张椅子,按着我坐下。 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家后院。 「镇北王妃想来听诗,谁有意见?」 他环视一周,目光所及之处,人人垂首,不敢与他对视。 满室寂静,气氛尴尬到了极点。 终于,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书生站出来,想为月娘解围。 「闻月娘姑娘才情盖世,王妃亦是京中才女。 不如今日,二位以雪为题,即兴赋诗一首,也让我等一饱耳福?」 这提议,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兴致。 月娘的脸色更白了,求助地看向柳寻安。 柳寻安立刻皱眉道:「作诗讲求心境,岂能强求?月娘今日身体不适......」 「是啊。」我终于开了口。 「灵感的确不能强求。譬如那首呈给圣上的《悼秋菊》,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。」 我顿了顿,目光落在月娘惨白的脸上。 「我只是有些好奇,月娘从未见过令堂,又是如何能用我母亲家乡的吴侬软语,写出那般催人泪下的诗句?」 一句话,如同惊雷炸响。 所有人的目光,都从我身上,转向了抖如筛糠的月娘。 月娘眼圈一红,两行清泪瞬间滑落。 她猛地站起身,指着我,声音凄厉。 「姐姐......你......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?就因为寻安选择了我,你就要这般毁我名节吗?」 「微澜,我知道,你恨我,也恨月娘。」 柳寻安的声音柔和。 「你虽德行有亏,善妒狭隘,但我柳寻安,终究念着我们往日的情分。」 「我不能娶你为正妻,这对月娘不公,天下人也不会答应。」 他顿了顿。 「但我也不能眼看你自甘堕落,与那镇北王为伍。 我不计前嫌,你和离后我接你回府,还是你喜欢的布置?」 「和离后,接我回府?」 我轻笑出声,笑声在寂静的流觞阁里格外清晰。 「柳寻安,你是不是忘了,把我扔进乞丐堆的是你,说我德行有亏的是你,如今又想用一个『妾』位来彰显你的宽容大度? 柳寻安双目赤红地瞪着我。 「沈微澜!我只知你刻薄,却不知你竟恶毒至此!为了打压月娘,不惜拿你亡母来编造谎言!」 他转向在场的宾客,声音慷慨激昂。 「微澜的才华,人尽皆知,可她的骄纵,也人尽皆知!难道这世间,才情只配生于钟鸣鼎食之家?难道出身青楼的女子,便不配拥有惊才绝艳的天赋吗?」 他一番话,说得在场不少出身寒门的书生都面露激愤,同仇敌忾。 他们看我的眼神,充满了鄙夷和不屑。 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裴太傅也站了出来。 他看着我,眼神里是彻骨的失望。 「微澜,够了。 身为你的恩师,我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。」 他声色俱厉。 「用亡母清誉,行攻讦之私,你的心,已经被这场不该有的婚事彻底毒害了!向月娘姑娘道歉!」 一瞬间,我成了众矢之的。 柳寻安的指责,恩师的痛斥,众人鄙夷的目光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我牢牢困住。 月娘在柳寻安怀中哭得梨花带雨。 赫连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,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。 「真是好一出感天动地的大戏。 可惜,本王的王妃,从不说谎。」 「既然月娘姑娘才华惊世,恰好明日宫中设宴,皇后娘娘对诗词一道颇有兴致。」 他缓缓勾起唇角。 「本王已为你讨了一份恩典,让你在皇后和百官面前,一展所长。 届时,皇后娘娘会亲自为你出题。」 他看着月娘骤然失色的脸,笑意更深。 「可千万,别让皇后娘娘失望啊。」 |